一顆孵了32年的“蛋”

近日，臺北“大巨蛋”舉辦了第一場有觀眾的棒球測試賽，開放13000名觀眾免費入場體驗。

時間回到32年前。1991年11月10日，臺灣職業棒球總冠軍賽在露天的臺北市立棒球場登場，瓢潑大雨不僅讓比賽中斷一小時，也把現場13000名觀眾淋成落湯雞。當到場觀賽的時任臺行政機構負責人郝柏村露面致意時，上萬球迷齊聲高喊“我們要巨蛋”。事后，郝柏村即指示推動建造臺北大型室內棒球場計劃，這就是臺北“大巨蛋”故事的源起。

興建一座大型棒球館，當時只道是尋常。因為那正是“臺灣錢淹腳目”的年代，不管是“十大建設”的傲人成果，還是經濟起飛的迅猛勢頭，都讓臺灣上下充斥著無所不能的自信。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，“大巨蛋”的孵化期，趕上了臺灣政黨輪替的“民主時代”，故事的畫風也就全變了。

李登輝任內將“大巨蛋”列為“臺灣重大建設”，陳水扁擔任臺北市長時開始推動選址，但因利益糾葛始終搖擺不定。直到馬英九成為臺北市長，才拍板在松山煙廠舊址興建，并于2003年開始招標。

十年過去了，“大巨蛋”連圖紙都沒畫好。不過，這只是“孵蛋馬拉松”的起始篇章。進入藍綠對峙時期的臺灣，不光錢不夠花了，能成事的人也沒了。于是，財政緊張的臺北市政府采用BOT模式，計劃用50年特許專營權換遠雄集團出錢建造“大巨蛋”，為這場鬧劇埋下了關鍵導火索。在各種政治角力下，單單這項工程的一個建筑執照，就歷經了102次花樣翻新的“審查”，整整用了五年半的時間才完成。

2011年11月，“大巨蛋”終于正式動工，時任臺北市長郝龍斌立下2016年試營運的“軍令狀”，因為時間不等人，臺灣地區能舉辦的最大活動——2017年“大運會”，已預定在此舉辦開閉幕式。

隨后，鬧劇的高潮來了。

2015年，斥資370億元（新臺幣，下同）即將完工的“大巨蛋”，撞上主打“對抗財團”的臺北新任市長柯文哲，直接被定調為“官商勾結大弊案”，上演了五年“拆蛋”鬧劇，賺足了“打弊”流量。到了第二任期，急需政績的柯文哲突然又大開綠燈，力拼任內為“大巨蛋”剪彩。這時候，對柯文哲嚴防死守的蔡英文當局出手了，用消防審查死死卡住了“大巨蛋”驗收，直到今年才放行。

就這樣，歷經32年時間、6任臺北市長，以及無數政客的上下其手，臺北的“大巨蛋”終于艱難“破殼”面世。兜兜轉轉幾十年，除了憑空浪費的巨量資金和社會資源，鬧劇中扯出的問題一個都沒解決，只留下一個臺灣地區BOT史上時間最久最復雜的尷尬紀錄，以及一個覺得對方是奸商、一個覺得對方是爛官的政商互害死循環，再度驗證了那條顛撲不破的真理——臺灣最大的投資風險，就是所謂的“政府”。

當然，類似“大巨蛋”這樣的公共建設效率，臺灣民眾已經司空見慣了。長不過50公里的桃園機場捷運（地鐵），足足用了20年才修好，期間歷經了李登輝、陳水扁、馬英九、蔡英文4任以及17任臺行政機構負責人的“接續努力”；臺灣唯一的臺北—高雄高速鐵路，從立項到運營同樣花了20年。

不怕不識貨，就怕貨比貨。馬英九今年乘坐大陸高鐵后大贊，呼吁臺灣向大陸學習高鐵技術，相信他是深有感慨的。臺灣比大陸早很多年啟動高鐵建設，但至今也不過就那一條345公里長且仍然在巨虧中的線路，而大陸總里程已經4.2萬公里，穩居全球第一。當然，大陸地大物博，拿兩岸高鐵作對比實在有點“欺負人”，那就回到體育場館話題，規模比臺北“大巨蛋”大得多的北京鳥巢，啟動時間跟“大巨蛋”差不多，2003年12月動土，2004年3月正式開工，2008年6月建成，滿打滿算4年半時間，整體營建費用大概只用了“大巨蛋”的1/3。

為什么臺灣經濟停滯了30年，大陸經濟卻能在30年里增長40倍？這顆孵了32年的“蛋”，其實已經給出了答案。